走呀

避雷,嗑到哪对算哪对

【德哈】一些片段

真的就只是一些片段


没有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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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经常做噩梦,即使醒来也不会觉得有所安慰,”德拉科低声说,注视着自己手中的魔杖,“但是最好不要因此自暴自弃,崩溃之后你必须要花费十倍的力气,才能从中恢复。”①

哈利用手用力地搓了搓脸,吸吸鼻子,眼镜被推到额头。

“我知道。”最终他说。

不止是他一人对这场该死的战争痛恨又恐惧,不只是他一人失去了亲人、老师和朋友,不只是他一人对夜琪熟视无睹,也不只是他一个人反复地被噩梦纠缠而不得脱身。

“多谢。”哈利真心实意地说。

德拉科没有再说话。

 

哈利想他可能永远也摆脱不了那些噩梦了,就像那些逝去的人永远不会再回来那样。再大剂量的无梦魔药也无法阻止黑夜里梦魇像藤蔓一样缠住他的身体,把痉挛的身体挤压出冷汗。他只能拿着魔杖坐在床沿,对着黑暗睁着眼睛。那里藏满了白日里看不到的东西,摄魂怪、伏地魔阴冷的眼睛和众人怪异的表情,他们狞笑、摇晃,窃窃私语,露出细长的獠牙,伸出扭曲的手,他们随时能抓住他,随时,然后掐住他的喉咙把他拖入永不见底的黑暗。

偶尔挣脱噩梦的时候他会想要得到一个拥抱,一个能把他带离这个冰冷的房间、充斥着无孔不入的绝望气息的地方的温暖拥抱。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噩梦的不断造访,他对于拥抱的渴望越来越迫切,但他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救世主的名声可以让他轻而易举地获得它,但那样单薄的、一触即分的、礼节性的肢体接触无法给予他半点安慰。那种感觉很奇怪,哈利无法用语言描述或者写在羊皮纸上,就像一个孩子能在第一时间凭借潜意识判断出一个陌生人是否值得信任一样,他也知道这样的拥抱无法在罗恩赫敏或者别的什么人那里得到,即使他们曾经无数次地拥抱过彼此,低声说着鼓励的话一同扶持向前,但那不一样。

拜托拜托给我一个拥抱,哈利打着寒颤蜷紧身体,窗外是风的叹息。

 

“你在意吗?”他最后问。

其实他应该说的是,大名鼎鼎的救世主何必要管一个前食死徒身体是否健康情绪是否稳定?更何况是一个从头到脚都和救世主是反义词的前食死徒,更何况食死徒是一个斯莱特林,更何况救世主是一个格兰芬多。

但也许是他喝了太多酒,也许是今天看到的画面太具有冲击性,总之,那句听起来过分暧昧甚至还有点幽怨的话就这么从他嘴里滑了出来而他被酒精浸泡的大脑没来得及阻止这个。

他敢肯定自己看起来醉醺醺的,实际上也确实是这样——但在他的脑海里,一个尖锐的声音斥责他:嘿你在说什么,这他妈的是一个马尔福该对波特说的话吗?你应该离开这里以免事情变得更糟,立刻,马上。

他妈的你是一个马尔福你为什么坐着不动,德拉科绝望了。

不安越来越强烈,一开始只是一小股,在对方沉默的那几秒迅速汇聚成了一道不可忽视的洪流,冲刷着他被酒精、周围嘈杂的人群和五颜六色的炫目灯光干扰的大脑,他半阖着眼睛,脸颊发红,热度却在飞速减退,心中渐渐变凉。

他一面想完了完了,马尔福你搞砸了,一面又想抓着哈利的领子大喊你他妈的为什么不说话,你他妈倒是说啊,说出来,给我一个答案一个yes or no,给我一个一忘皆空一个神锋无影给我一个阿瓦达,就像你六年级对我做的那样。但他更害怕听到答案,死了死了死定了,他要被救世主判死刑了,他当年站在威森加摩的法庭上都没这么绝望过,那时候波特为什么不干脆放任他在阿兹卡班自生自灭,和摄魂怪相亲相爱相伴到死,总好过现在半死不活地吊着。他妈的,该死的波特,永远是波特。

全身都死掉了,又麻又冷又僵硬;心脏死掉了,他感觉不到它在跳;大脑也死掉了,里面只剩下完了完了完了死了死了死了还有波特波特波特。这比他骑着扫帚冲进泰晤士河滚滚的洪流中还要糟糕,他宁愿现在拿着扫帚冲进泰晤士河。对,就在下一秒,现在立刻马上,站起来然后幻影移形,再晚一步就……

“是啊,”波特说,“挺在意的。”

 

“我梦见我在海里,很深的海,比黑湖还要深,”哈利声音颤抖,“有一条鲨鱼,它——它想把我拖走,它想把我撕碎。”

德拉科迟疑了一会儿,慢慢地把哈利搂进怀里,一只手轻柔地盖住他的后脑勺。

“没关系,没关系,哈利,”他的声音很小,像安抚一只瑟瑟发抖的雏鸟,“我会帮你捉住它的。”

 

有的时候哈利会思考记忆里的那八九年,从十一岁收到漫天坠落的信件和海格的蛋糕开始,他的人生就像被划了一条细细的分割线,霍格沃茨的火车载上他,呼啸着远离了曾经混混沌沌的时光,像是翻开了一本全新的书。

那个带着破旧眼镜、穿着肥大旧衣衫的小男孩面容模糊,沉默地看着哈利逃离,而他永远地留在了那里。

小时候其实对人生的好坏没有概念,他窝在那个小小破旧的碗橱里,人生最大的烦恼就是要忍受饥饿和家务或者是各种各样的惩罚谩骂和拳脚,他以为这没什么,他以为他一出生就该是这样。

直到一切发生改变。

他像是做了一场漫长又离奇的梦,梦里炫目的色彩晃得他忘记了方向,他拥有了他不曾拥有的一切直到他失去它们,他被万人关注,委以重任,被要求快速地成长再成长,直到他有能力与改变了他一生的人抗衡,直到他杀死那个人也杀死自己。

他一直在前进,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回头,那个安静得有点怯懦的小男孩已经离他很远了。

十一岁的你所理解的人生,是什么样的?

有一年圣诞节,出于安全考虑,邓布利多并没有让学生离校,相反,他让父母来到学校看望自己的孩子。

哈利夹着课本走下楼梯,四周都是欢呼的孩子和大人。

“嗨妈妈,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哈利波特!”

“噢,哈利波特,大难不死的男孩!”

“您好,女士,很高兴见到您。”

您好,您好,您好。是的,我是哈利波特,很高兴见到您。

他远远地看见斯莱特林长桌边,金色头发的男孩从父母手中接过包装精致的礼物,纳西莎蹲下身亲吻男孩的脸颊,马尔福家主拄着蛇头手杖注视着德拉科,目光严肃又骄傲。

哈利别开眼。

很久以前他就不再思考假如他的父母还在人世这种假设,他也很久没有再寻找厄里斯魔镜,那并不能改变什么——何况又找不到。

父母是他生活中严重缺失的一部分,他永远绕不过去,也不会有人让他忘记。他们不停地提醒他——你的面容真像你的父亲,你的眼睛和你的母亲一摸一样,You Know Who杀死了你父母,你母亲的爱保护了你。

哈利非常想念他们,痛彻心扉的想念,在他感到孤独和无助的时候尤其如此。他从佩妮姨妈家里开始就被提醒自己是个孤儿,这没什么,但在圣诞节,尤其是这样的圣诞节的时候,他总是感到和周围的人隔了厚厚的一堵墙,距离那么远,一切都遥不可及。

他转过身按原路返回,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她从酒吧门口走向他的时候,哈利没有向她点头致意;她坐上他身旁的高脚凳时,哈利也没有朝她微笑。但她知道哈利一定很乐意见到她这个老朋友,因为他一直安静地注视着她。

“你一定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

“不是一个人,还有我的记忆。”

“你觉得记忆中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我记得的不是我,而是对战争的记忆,对霍格沃茨的记忆。”

赫敏打了个哆嗦,仿佛寒风吹过后背。

“你也在做那些噩梦,是吗?”哈利轻轻地问。

“那些只是噩梦,哈利。每个经历过战争的人都会做噩梦。”赫敏坚定地说,但却止不住地为此感到害怕。害怕哈利就像曾经赫敏看透他一样看透她,以前她总是能看透哈利——即使她猜透了他的想法,哈利也不会感到羞耻或者恼羞成怒。他把罗恩和自己视为最好的朋友,这不只是说说而已,他乐于与他们分享他的一切。但后来哈利的心事越来越重,他的秘密也越来越多,比起寻求帮助他更愿意独自承担。有的时候赫敏看着越来越沉默的哈利,会想起一个很小很小的、需要她帮助修复眼镜的脆弱男孩。或许他、罗恩和我都是同一类人,一直都是。我们只是出于自信才会认为我们彼此之间是有区别的。

“噩梦并不可怕,哈利,”赫敏用力挤出这句话,努力不去回想马尔福庄园里贝拉阴郁的眼神和数不清的钻心剜骨,还有刻在她手腕上的“泥巴种”——她常梦见它们。“它们只是你内心的恐惧,”数不清多少个夜晚,总有人在她耳边咆哮,“这把剑是哪里来的!”——“你要学会战胜它们,”——她尖叫,哭泣,拼命摇头,“我不知道!”“也许你该让自己放松一下,”——“Mine,嗨,嗨,是我,罗恩。嘘,没事儿,战争已经过去了,知道吗?你只是做了个梦,我会在你身边的。现在睡吧。”——“不……不。”赫敏忽然撇过头,用力闭上眼。

一只手搭在她的肩头。

赫敏低下头,脸埋在掌心,肩胛用力收缩,绷紧。

一杯黄油啤酒放在她的手边。

“我们该怎么办?”赫敏低声说,“战场上最年轻的中坚力量,最勇敢的……霍格沃茨唯一的一届八年级学生,哈利,我们真的熬过战争了吗?”

这是赫敏少有的迷茫时刻,她总是聪明而机敏,理性永远压制感性。“哈利,我们或许足够大,但我们并非没有受到影响。”这种时候,她不再害怕被他看透。

 我们都是一样的。

①引自电影《饥饿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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