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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流】燕子空回

part.2
有人携了梅枝,另一手中捧了什么东西过来。宝蓝的衣衫,竹枝般劲节的身形 ,梅长苏不用想便认出了那人。

“飞流。”

声音极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却是温柔的,散在空气里。只剩空荡的风声。

他自然知道少年是听不到的。

不,现在已经是青年了。

昔日里的少年,骨骼已完全长开,脸庞轮廓分明。

却还是个孩子的样子。

眼神依旧是不染世俗的清澈,只是少了欢悦的情绪。眼中像是有什么,却只是静静地沉寂在眼底。

“苏哥哥。”

他听那个孩子唤着他。

梅长苏抿唇,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他的飞流,那个曾一心一意依偎在他身边的少年,终究是长成了他喜欢的样子。

是长大了,那样清俊的眉眼,竟比梅花还要好看几分。

只是他,本该是无忧的,应当不知人间悲苦,俯仰乐笑。冬折腊梅,夏摘藕荷,喜欢一切好吃的食物,只是一样灵巧的玩意便欢喜上好几天。

他曾要蔺晨护这孩子一生平安喜乐。

一向潇洒的琅琊阁阁主却撇过了头,“我可以护他平安,其它的却做不到了。你倒是狠得下心,给我出这样的难题。”

那时他已力竭,油尽灯枯的状态,再也没有气力与他辩驳,只是疲倦地阖了眼,“那你便这样护他吧,让他衣食无忧。”

如今他却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错了。

放在心尖的孩子,总是想再多宠几分。想把天下所有美好的东西都给他,看到他欢欣喜悦,心中亦十分满足。

心中明白少年对自己全然的依赖,不是不欢喜的,却隐隐有着忧虑。万一自己不在飞流身边,飞流怎么办?

想让所有人都喜欢他,这样,梅长苏在他心中也不是那么重要。孩子心性,到底喜新厌旧。待他离去,再过些时日,总有新的陪伴,有别的人可以全心全意依赖。那时,梅长苏便……

便怎么样,常常想到这里,不愿再去想。心底淡淡的涩意蔓延,那样自私的心思,总归不可说。

恍神间飞流已经在墓前席地而坐,将碑前细长瓷瓶中已然凋零的梅枝取出,换上手边似是新折的梅枝,将瓷瓶放回原处。

又将旁边的什么换下,右手边方才捧着的物事补了上去。

梅长苏微俯下身,看清了,是一个莲花样的甜瓜。

样式精致,不似一般吃食。可见雕者下足了心思。

飞流动作熟练,仿佛已做了许久。

梅长苏一顿,索性低下身子,与飞流同样高度。

“飞流,你每天都来这里吗?”

“飞流的甜瓜,已经雕得这么好看了。”

那还是在苏府的时候。

梅长苏正在为推翻谢玉的事情谋划,想到萧景睿,总是有些郁结。

飞流苗条的身影恰在此时奔入院内,一闪而进,手里捧着个细白的瓷盘,大声道:“花!”

梅长苏侧过身定晴一看,五朵由甜瓜雕成的莲花攒心摆着,虽大小不一,刀功生拙,但也算有模有样,并不难看。

“这是飞流雕的?”

“嗯!”飞流的眉毛高高挑起,甚是得意,“最好的!”
  
“你把最好的五朵都拿过来了?”梅长苏满眼都是溺爱的笑,揉着少年的耳朵,“吉婶教你的?”
 
“嗯!”飞流重重地点头。
 
“可以吃吗?”
  
“吃!”飞流抓起最大的一朵,递到梅长苏的嘴边。
  
一旁的黎纲笑道:“飞流啊,反正是要吃的,你干嘛非要雕成朵花儿这么麻烦?”
  
“苏哥哥吃!”飞流瞪了他一眼,强调道。
  
“我们飞流最乖了,因为是给苏哥哥吃的东西,所以要弄得很漂亮,对不对?”梅长苏咬下一个花瓣,顺手拿布巾擦了擦少年的嘴角,“你吃了多少?下巴上都是瓜汁……”
 
“雕坏的!”飞流申辩道。
  
“雕坏的你才吃掉啊?那还好。不过还是要记得不能一口气吃太多哦,会肚子痛的。”
  
“嗯!”
  
梅长苏吃完第一朵,朝飞流摇了摇头。少年牢记着吃太多会肚子痛,便没有再喂他吃第二朵,自己对着盘子发了阵呆,最后下定决心,将其余四朵的甜瓜莲花推到了黎纲的面前。
  
“给我吃?”黎纲哈哈一笑,“真是受宠若惊,受宠若惊啊!”
  
飞流没有听懂他后半句话,但是听懂了前一个问题,所以立即点头予以肯定。可是黎纲真的开始吃起来的时候,他唯一会展露情绪的那双眼睛里却出现了不舍的表情。

“你也吃吧,我们一人一半。”单纯的孩子心思一看就知道,所以黎纳忍着笑,又分了两朵回去。
  
飞流转头看了梅长苏一眼。
 
“你刚才在厨房里,雕坏了几个甜瓜?”
  
“三个!”
  
“全都是你吃的?!”
  
“吉婶一起!“
  
梅长苏看着飞流,眸中露出责备的神情,“你不是答应了苏哥哥,每天只能吃一个吗?”
  
“雕坏的!”飞流大是委屈,嘴角有些向下撇。
  
“嗯……”梅长苏认真想了想,“那就不怪我们飞流了,是苏哥哥没有说清楚。从现在开始,不管是雕坏的也好,没切好的也罢,只要是甜瓜,飞流每天吃的,加在一起不能超过一个。明白了吗?”
  
飞流俊秀的脸上还是没什么激烈的表情,但从语气上已经可以听出他心中的极度不情愿:“好少!”
  
“苏哥哥也是怕飞流生病啊,”梅长苏瞧着他的眼睛,笑得有些不怀好意,“要不,我们叫蔺晨哥哥来?”
  
飞流大惊,一头扎进梅长苏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的腰,死也不肯撒手。黎纲本就忍笑忍得体如筛糠,这一下更是再难忍不去,捧着有些抽筋的肚子躲到了门外。
  
“你还没回答哦,”梅长苏却把持得极稳,将少年的头从怀里拔出来,仍是严肃地问道,“一个?”
  
飞流在蔺晨哥哥与甜瓜之间万般艰难地选择了一下,最后还是乖乖地点头:“一个……”
  
梅长苏表示赞许地抚挲了一下飞流的头顶,目光和笑容都异常温柔。

“一个。”

“剩下的。”

飞流低头,自顾自地说到。

梅长苏目光极温柔,手掌轻抚上面前人的脸颊,“我们飞流是说,你每天都给苏哥哥雕一个莲花甜瓜,飞流吃雕剩下的,是不是?”

他要努力才能使自己的手不穿过飞流的身体,保持着贴合的样子。

手却在微微发颤。

“可是那样的话,我们飞流每天,连一个甜瓜都吃不到了。”

想给苏哥哥最好的,却不愿违背了每天只吃一个甜瓜的诺言。二者折中,飞流却委屈了自己。

他看着飞流静静坐着。

坐过晌午,坐过黄昏。坐到花落了满身。

坐的累了,便挪到碑侧,头靠上去,是曾经少年伏在他膝上的样子。微敛了眉目,眼中带着全然的依恋。

要走时,复又跪坐在碑前,安静地凝视了一会儿。

天色大约全黑,方归。

梅长苏已然明白。飞流每天,大概都是这样陪伴自己罢。

胸口似是温暖,又渗着酸涩。

他的飞流,那样纯真的孩子一样的飞流,又是如何日日这样待在他墓前呢?

那样好动的一个人,一刻也停歇不下来的孩子,竟比寺院的沙弥还要安静。

梅长苏紧紧抓着胸前衣襟,他已是魂灵,明明没有感觉,为什么那里,会那么难受。

飞流归去,梅长苏静静地跟在他身边。

月色铺满来时路。

tbc.

【注】雕甜瓜一段来自《琅琊榜》原文,非原创,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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