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呀

【焉之】807次日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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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随缘掉落…

“有一天，”

“我看见了四十四次日落！”

“你知道吗，人在难过的时候就会爱上日落。”

“我看过八百零七次日落。”焉栩嘉悠悠的说。

他一开口就把夏之光吓了一跳，下意识把手机按了熄屏——发现自己在欲盖弥彰之后明显有点懊恼。“你什么时候来的，吓死我了。”

“是你太专注了。”焉栩嘉说。

夏之光有点儿尴尬，他挠挠头，没话找话的问，“你说你看过807次日落是什么意思？”

焉栩嘉露出一个笑，“808bass的由来呀。”

夏之光噫了一声，眯起眼睛露出一个emmm的表情，他摸摸胳膊抖掉鸡皮疙瘩，“嘉哥你居然还是个文艺青年？”

他一脸不信，“真的假的，你真看过那么多次啊，两年多？天天晚上看？这么装逼？”

焉栩嘉翻了个白眼，走到他自己的床边，埋进小山似的衣服堆里把耳机翻出来，说，骗你的，你还真信了？

门关了，他走了。

关门声就像一个启动键，憨憨呃了一声，握紧双拳开始尴尬。

看《小王子》的原因不能更简单——他知道焉栩嘉和赵磊在燃少的组合名叫小王子，在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偷偷问彭楚粤小王子是啥，他俩为啥要叫小王子，因为他和赵磊都像小王子一样吗？

彭楚粤说，有这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有个童话故事就叫小王子，“你没看过？”

夏之光说，“啥？”

他还真没有，小的时候喜欢爬墙上树捉虫抓鱼就是不喜欢看书，稍微大一点就被送去学舞蹈，脑袋里除了课本和热血少年漫画就没几部文学作品。这份懵逼被哥哥们转化为一份同情——光光也太可怜了吧，连小王子都没看过，怪心疼的。

“光光，可以去看看，”伍嘉成说，“这童话挺有名的，写的也很棒。”

本来很正常的事，暴露在焉栩嘉面前就——莫名有种怪怪的尴尬。多年以后用8g冲浪的夏之光就很懂，这种体验叫舞cp舞到正主面前。

可我真不是cp粉。

只能说焉栩嘉房子又莫名其妙的塌了一次。

焉栩嘉2015年参加燃少，碰见了夏之光。

那时候他还是一个说两句话就要害羞得把脸埋进胳膊里的小孩，戴牙套，穿一身荧光绿。夏之光是他的室友，整个舞蹈教室里老师最喜欢的、跳舞跳得最好的c位。

两人的关系就是从练舞开始。焉栩嘉舞蹈不过关被老师一次一次留下来加练，夏之光自告奋勇以室友之名留下来帮他扣动作。焉栩嘉搞不懂拆解动作，夏之光一遍一遍的给他示范，不厌其烦。

夏之光不但教他跳舞，还帮他压腿。

夏之光看着身板很硬，像一棵宁折不弯的小白杨，但他拉筋拉得非常扎实，柔韧度极好，前屈大腿贴着小腹，劈叉腿能张成平角——像是双节棍，把一根棍子打碎再重连，能对折能收缩，但该动的时候流畅有力，该甩的时候呼啸生风。

焉栩嘉则完全相反，他像一块年糕，看起来软，身上都是软白的肉，实际上非常瓷实。拉筋的时候被夏之光掰得龇牙咧嘴，痛得眼泪汪汪。

夏之光说话的时候声音像小婴儿，带很重的奶音，笑起来傻傻的，像网上萌宠图片里那种狗狗。他们很快熟起来。夏之光傻乐的许多时刻焉栩嘉都在心里怀疑——这个人真的比我大一岁吗？他是不是虚报年龄了？但那份快乐也感染着焉栩嘉，他跟夏之光待在一块儿，夏之光一笑他也不自觉的跟着笑。两个小孩笑成两只傻狗。

但他跳舞的时候又不一样。

夏之光给他示范的时候他就光明正大的专注看他，看他跳跃时利落的身姿，手臂流畅的线条，头发在空中扬起又落下。看他的腰，看他的腿。看他冲他回头笑，你看明白了吗嘉嘉？

焉栩嘉没有回答，他看着他的丹凤眼，没有一点凌厉，安在他的脸上反而有点没精神，看起来总是困困的。他右眼的泪痣，像造物主轻巧的甩了两点墨，美得惊心动魄。焉栩嘉在心里偷偷想，他好厉害，他也好漂亮。

他才不会告诉夏之光，相处几天他就知道这个人自恋又张扬，听到这种话尾巴肯定要翘到天上。

分赛队的时候他分到了白队，夏之光进了红队——从此就不是队友而是对手了。焉栩嘉心里有点难受，但他什么都没说，夏之光也没说什么，只是朝他伸出一个拳头，说，嘉嘉，要加油哦。

焉栩嘉和他对拳，说，好。

他们各自认识了新的朋友，自从夏之光搬走，赵磊成为他的室友以后，两个人不可避免地逐渐疏远。

夏之光遇见了他的哥哥们以后撒娇属性就被完全释放出来。夏之光待人热情又真诚，会笑还会撒娇，这在大哥哥们面前简直不要太吃香，谁都喜欢他，谁都愿意宠着他。他真的好像一只热情活泼的小狗，见谁都主动昂起头等摸，还会缠着你朝你笑，扒着你的手臂摇来摇去——撒娇的女人最好命，撒娇的夏之光简直要命。

焉栩嘉抿抿唇。

他和夏之光不常碰到一起，就算碰见也是简单的打个招呼，他们很久，很久都没有像以前一个宿舍那样深夜一起聊天了。

而偶尔路过夏之光队伍的练习室，看到夏之光认真又耐心的教别人动作、搞恶作剧被人追着打、被打了又朝哥哥们告饶撒娇以后，焉栩嘉心里那股不爽劲儿简直都要收不住了。

那又怎么样。

谁都会有新的朋友，就像小王子会遇见新的玫瑰一样，他拿这个劝说自己。凭什么夏之光就非得是他星球上独一无二的那朵？

直到某个清晨他睁开眼睛，随后捂住了脸，内裤上的湿痕给了他答案。

他开始躲着夏之光。

夏之光是有点幼稚，但也不是真傻。他主动找过几次焉栩嘉，干巴巴的开启话题，问他最近学的舞能跟上吗，比赛紧张吗？有没有人欺负你呀。

尽职尽责得仿佛真的是他哥。

焉栩嘉的态度就像重组家庭的叛逆弟弟，沉默敷衍冷淡以对。跳得还行，还好，磊哥挺照顾我的。之后夏之光就有点讪讪的笑，你叫他哥哥吗？他比你大几岁？哦哦，那挺好的。哈哈。焉栩嘉知道他的失落——他从没叫过夏之光哥哥，对着赵磊却轻易开了口。

然后焉栩嘉就沉默的看着他跑去找他的哥哥们。处于出于趋利避害的本性，人还是倾向于喜欢那些喜欢自己的人不是吗？

他内心对自己说，夏之光是要出道的，你一定，一定，不能拖累他。

他知道自己也许出不了道。

舞蹈是他的弱势。他整天泡在练习室里，不分昼夜的练。练到腿酸腰痛，练到衣服上的汗/从来没有干过。可是有的时候他在想，也许他真的没有舞蹈天赋，尤其是，看见过夏之光跳舞以后。

傍晚他气喘吁吁的躺在地板上，听见走廊里夏之光的嚷嚷，哥哥你都答应请我喝奶茶了我就喝这一次真的不会胖的。不知道在对哪个哥哥撒娇。焉栩嘉想你朝我撒娇我也会给你买的啊，你要喝什么味我都给你买。可是你为什么不来啊？

哦，是我把他赶走的。

他闭上眼，胸膛一起一伏，还是没忍住，眼泪流到发丝里。

这场比赛过后，他和夏之光可能就处在两个不同的轨道了。

虽然在意料之中，但焉栩嘉被淘汰的时候还是有点难过，夏之光看起来也很难过，像哀哀的小狗，一直在盯着他。他努力不去看那个方向。焉栩嘉在想其实没出道也还好。他得先静下心来解决一下青春期困惑。他太乱了。

回家以后焉栩嘉偷偷查了好多资料，又看了好多贴子，甚至背着父母偷偷在网上浏览小电影，那段时间他看完了断背山和蓝宇，安全又混乱地接受了自己的性向。

直到公司又把他叫了回去，他们打算从红队白队里挑几个揉一揉，揉成一锅粥然后混合出道。

焉栩嘉又看见夏之光，他站在那儿，抿着嘴唇有点不自然，明显是被他之前的态度伤到了。但是最后他还是朝他露出一个笑，说欢迎回来，嘉嘉。他的眼睛还是亮的，闪着一点期待，他说，我们一起出道啦。

焉栩嘉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既然上天给我再见他一次的机会，焉栩嘉想，那我为什么不能抓住？既然让我遇见了你为什么不在一起？

他做好了准备，在一个很平常的午后截住了夏之光。

之光，他说，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他故作镇定的低头不看他，看天看地看远处那栋白色小楼，数一数一二三四五六，六层。楼顶有只鸟，具体什么鸟看不清楚。鸽子吗？手插在兜里绞得死紧，扑通扑通扑通，他感觉他的心脏马上要从喉咙口跳出来了，夏之光在说什么啊我好像听不清了。靠，我是不是太莽撞了，是不是应该准备一束花再来告白啊，之光喜欢什么花啊？

夏之光说，…呃，啥？

焉栩嘉几乎想逃跑了，他硬着头皮说，你喜欢什么花？

前一句。

你要不要…焉栩嘉声音越来越低，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夏之光眨眨眼睛，哦，你喜欢我…他突然委屈起来，那你之前干嘛不理我！

呃…焉栩嘉无从解释，他磕磕绊绊的讲，我那个时候、跳舞跟不上、心情不好。反正你、答不答应啊？我给你买奶茶啊。哥哥。

夏之光的脸也红起来了。他结结巴巴的说，行啊，我也喜…

焉栩嘉眼神亮亮，他等不及对面的人说完，扑过去抱住夏之光。我知道了，之光。

十五岁的男孩劫后余生，慢慢绽开一张笑脸，傻气又甜蜜。

那我就是你的男朋友了！

夏之光也笑了，他抱住焉栩嘉说，我也是你的男朋友了！我喜欢向日葵！

后来焉栩嘉想，应该再耐心一点，等他说完的。

新年祝福要听到最后，电影最后的彩蛋也要认真看，刮奖不能看见恭喜就不刮了。

我当然要沉醉个痛快。

成团后他们忙了一段时间，排舞，上节目，营业。小孩也明白明星谈恋爱是大忌，要瞒过所有人，于是顺从公司的安排组了不同的cp。焉栩嘉和赵磊，夏之光和郭子凡。

镜头前面他们仿佛是没什么交集的两个人，没人知道镜头看不到的角落，他们偷偷亲吻拥抱，偷偷用眉眼传递笑意和爱。

夏之光像小狗，看见他就咧嘴要笑，眼神亮闪闪的。焉栩嘉则总是冷脸相对，夏之光就又收敛一点。私下里焉栩嘉提醒他要注意表情管理，小狗沮丧的揉揉脸。我没办法呀，他张开双臂搂住焉栩嘉的腰，说，我一看见你就想抱你。

焉栩嘉眨眨眼睛，语塞了。

直球选手夏之光还在叭叭：我第一次看见你就喜欢你了，当时就觉得你眼睛真大！你没看出来吧？我已经在用洪荒之力控制我寄几了。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天啊，焉栩嘉浑身都烧起来了。他忍不住把脸埋在胳膊里，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再说了。

夏之光说，啥？

没啥，焉栩嘉把头抬起来，露出张潮红小脸，大眼睛水亮水亮，我想亲你，之光。

焉栩嘉有的时候觉得他和夏之光天生就该在一起。他内敛而夏之光开朗，他早熟而夏之光幼稚。即使他们经常一言不合就吵起来，夏之光也总会用坦诚拥抱他所有说不出口的别扭，最后也都是夏之光主动来找他，说嘉嘉，焉栩嘉，大猛男，别生气啦，一起去练舞呗？

求和的结局总是从焉栩嘉冷着脸不理他开始，到忍不了几分钟就被夏之光逗笑为止。

焉栩嘉构想了和夏之光的无数个未来，好的坏的光明璀璨的无人问津的。他担忧有一天他们的感情会被曝光被所有人反对，但又忍不住抱紧他的哥哥沉溺于现状。他想到张国荣，牵着爱人的手走在大街上。哪怕有人在拍也不回头。

他想如果有那么一天，他也要牵着夏之光的手，对世界说我们没有错。我们相爱，我们天生一对。

他害怕有那么一天，又忍不住想要勇敢那么一次。

拍完综艺焉栩嘉和夏之光瞒着哥哥们偷偷去逛街，很默契的装备了帽子和口罩。大街上不能牵手不能拥抱，但就算只能勾肩搭背，也是快乐的，满足的。肢体接触的地方也是暖的，热乎的。他们嘲笑对方，夏之光说焉栩嘉你婴儿肥褪了再跟我说什么成熟男人的品味，焉栩嘉说你嫌我胖？那每天早上水肿得像猪一样的人是谁啊？

夏之光恼羞成怒，大喊你说谁是猪！眼神却是笑的，伸手要揍他。

轮胎和地面刺耳的摩擦声戛然而止。

血溅到脸上的时候他还在笑。

焉栩嘉立在原地。

他看着被卷入车底的他的男朋友，看不见他的脸，可是——

之光？

人群渐渐围过来。有人尖叫，有人捂嘴，有人大喊着打120，好吵。血从车底蛇一样蜿蜒出来，红的，黑的。

交警来了，他们说，酒驾，失控，当场死亡…他们说你好你是死者的同伴吗？

之光？

焉栩嘉站在那里，呆呆的想，我们刚刚不是在逛街吗？我们不是好好的走在路边，没有闯红灯也没有翻栏杆，我们不是什么都没做吗？

刚刚，夏之光不是还在冲我笑吗？

光在2015年的黄昏熄灭了。

嘉嘉，起床呀，要去练舞了。

好困。好累。

起来了呀嘉嘉。别睡啦。

焉栩嘉皱眉，想把头埋进被子里，隔绝外界的一切声音。直到他意识到那个声音是——

嘉嘉！

身上一凉，被子被掀开，他抬手去挡刺进来的强光，脑子里轰的一声。他猛地爬起来。

之光？

焉栩嘉盯着他看了两秒，什么也不能想，他什么想法都没有。只能扑过去抱住他，紧紧的攀住。眼泪一下子涌出来，焉栩嘉大口喘着气，脸颊贴着他的胸膛。热的。软的。夏之光想推开他，大叫着哎呀你怎么了嘉嘉！焉栩嘉说你先别动之光，让我抱一会。

夏之光就不动了。焉栩嘉抖得好厉害，他的手好冷。他回抱住焉栩嘉，摸着他的头发说嘉嘉你做噩梦了吗？

焉栩嘉紧紧闭着眼睛，泪痕爬满他的脸。嗯。

他知道那不是梦。那么清晰，蜿蜒着的，那么刺眼的红。

但也无法反驳眼前的真实。

冷静下来以后焉栩嘉开始接受非自然现象的穿越。他眼前的夏之光，他，他们还处在燃少做舍友的时候。看他床上一水的荧光绿和宿舍的布置就知道了。

他看着眼前的夏之光，丹凤眼，看起来困困的，却又担忧的盯着他。

他又忍不住上去抱他，他说你吓到我了，之光。

夏之光简直摸不着头脑，他感觉自己有点儿冤枉，他说我哪有啊，我就是来叫你起床。

但是弟弟很少这么主动，以前也从来没有抱过他。夏之光红着脸想，也挺好的。到底哪里挺好，他也说不上来。

哪怕再喜欢这个怀抱，想到今天还要练舞，夏之光还是拍了拍焉栩嘉，感觉好点了没有，我们要去练习室了，快迟到啦！

焉栩嘉这才松开他。

夏之光很担忧的看着自己，你的眼睛，夏之光伸出食指点点他的眼角，肿了。

喔…

要不要我帮你请个假？夏之光说，你先在宿舍缓半天吧，肿着眼睛这咋见人。

肿了一点而已，没事。焉栩嘉说，你等等我，我马上洗漱完和你一起去。

日子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焉栩嘉一边在夏之光后边学舞一边在脑海里面回忆，就像电影重播。

如果上天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焉栩嘉想，那他绝对不会让那场意外再发生。

他不要重蹈覆辙。

夏之光说，你今天怎么了？

焉栩嘉搂着他哥，说嗯？怎么了？

不太一样，夏之光红着脸小声说，你今天怎么这么黏人？

做噩梦了啊，焉栩嘉说。你烦我了吗，之光。

夏之光磕磕巴巴的说，也没有…就是……

就是一觉睡醒，像变了个人一样。好黏，像一只猫一样缠在他身上，几乎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上厕所要跟，跳舞也要盯着看。夏之光从镜子里面撇到焉栩嘉的目光，那眼神太难忽视。他一会儿差点忘了动作，一会儿又不小心咬到舌头，痛得飙泪。

比赛快开始了嘉嘉，夏之光只好任他搂着自己，说你紧张吗？

焉栩嘉反应了两秒，意识到他说的是燃少比赛。还好吧，他说，之光紧张吗？

夏之光点点头。他鼓起勇气说嘉嘉，我们一起做队友一起出道好不好？

焉栩嘉看着他，慢慢的笑了，说好呀。

得知分队结果以后夏之光有点失落。焉栩嘉安慰他说没关系，又不是见不到，之光，比赛要加油。

不是一个队伍。夏之光闷闷的说。

焉栩嘉想到“上一次”分队时候夏之光的反应，那时他还看不出他勉强的掩饰。焉栩嘉有点想笑。原来他这么不开心吗。

焉栩嘉拉着他的手，轻轻的说，不是队友，我们还可以是其他的关系啊。

夏之光抬眼看他，啊？

他总是这样，听到不懂的话就这幅表情，张着嘴楞楞的，懵懵的看着别人。真的好像小狗。

焉栩嘉亲了上去。

夏之光整个人都僵住了。

之光，焉栩嘉贴着他的嘴唇慢慢的说，我好喜欢你，做不了队友，要不要做我男朋友？

……唔。

焉栩嘉被淘汰那天夏之光哭得稀里哗啦，眼睛一眨张口就来，乌哇乌哇，啊啊啊啊。奶里奶气的哭声在舞台上三百六十度环绕，焉栩嘉头都大了。

虽然很感动……但是……

赵磊也被他惊呆了，本来捂着嘴哭得不能自己，但是夏之光的哭声太有感染力了，他哭了两声赵磊就停了，最后为了不在镜头前笑出来只好捂住了脸。

比赛结束以后夏之光眼泪汪汪的跑过来找他，一张口又要来。焉栩嘉赶忙捂住他的嘴。

你别笑了，夏之光说。

对不起，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之光很哀怨，你怎么还能笑出来！他气呼呼的，又撇嘴，你都要走了，你还笑我！我这是为你哭的！

焉栩嘉目光柔软的看着他的小男友，我知道的之光。别担心，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相信我，我们会一起出道。

夏之光很怀疑，你怎么知道？

焉栩嘉老神在在，露出一个很欠揍的表情。哥哥家里有钱。

其实也不是这个原因，焉栩嘉未卜先知，自己能出道主要还是出于公司神奇的操作。但他怎么可能告诉夏之光？

夏之光瞬间就懂了，眼里冒出鄙视的光。

打倒资本主义！拒绝潜规则！

他扑上去锤他。那你还！不告诉我！你让我哭那么惨！你还笑我！！焉栩嘉你是不是人啊！

焉栩嘉笑着接住他的爱人。我也想靠实力出道的呀，没办法，只好用plan B 了。

在家里等公司电话的那段时间焉栩嘉没闲着。夏之光还在比赛，他隔三差五的就跑过去看夏之光。给他带一堆零食，买奶茶，揉着他的脸说不许你看舒淇姐姐。

夏之光唔唔唔，一张帅脸被揉的变形，可是淇姐她真的好好看哦。

我不好看吗，焉栩嘉盯着他。

夏之光说，你也好看。

是谁给你买零食？

夏之光莫名其妙，你呀。

是谁给你带奶茶？

是嘉嘉。

是谁大老远跑来看你？

夏之光咯咯笑了，是嘉嘉。

是谁长得那么好看大老远跑过来看你还给你买零食买奶茶？

夏之光笑着抱住他，好啦好啦，我知道是嘉嘉。

焉栩嘉不依不饶扯他耳朵，谁才是你的男朋友？

嘉嘉。

那你应该看谁？

看你，我知道了我只看你好吧，嘉嘉最帅了。夏之光耳朵红红的，还是咧着嘴笑着看他，我最喜欢你了嘉嘉。

焉栩嘉也忍不住笑了，嘉嘉也最喜欢你。

后来，就像他预料的那样，他等来了公司的电话。

他回到公司那天夏之光笑着扑过去接他，说嘉嘉你知道吗，我们的组合名字叫x玖！

焉栩嘉明白他的呼之欲出，他抱着夏之光说我知道，他在他耳边轻轻说，我知道，天长地久。

夏之光耳朵红红，抱得更紧了。

他们刚刚出道，正处于用尽一切机会露脸的时期。就像上次一样源源不断的舞台采访和综艺。焉栩嘉看见日程安排的时候心里一颤，默默存了十二分的警惕。

这次一定要避开。

录综艺的时候他感觉到夏之光偷偷捏了捏他的手。焉栩嘉悄悄回握又放开。他太紧张了。他不能不紧张。脑子里控制不住的回放那次事故的画面，本着艺人职业道德才勉强参与着拍摄。焉栩嘉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录完的综艺，关了镜头整个人腿都是颤的。

怎么了嘉嘉，夏之光凑过来悄悄问他，人多他们不好有什么亲密的动作，他只能轻轻扶着焉栩嘉的肩膀。

不舒服吗，你脸怎么这么白？

没事，焉栩嘉勉强笑了一下。第一次录综艺，我可能太紧张了。

要不要去逛街？这块有片商业街，待会我们去看个电影放松一下呗。

别去，焉栩嘉紧紧抓着他的手，心脏剧烈的跳动。之光，我今天有点累。待会我们和哥哥们一起回宿舍好不好？

他怕极了夏之光拒绝他。

夏之光点点头，好吧，那我们改天再过来玩。

焉栩嘉说，谢谢你，谢谢你……之光。

谢我干嘛，夏之光失笑，你不去我去了也没意思啊。肯定要陪你呀。

焉栩嘉只是朝他笑。

他努力让自己的脸色不要那么差。

那天什么都没发生。

焉栩嘉松了口气想，这算避过去了吗？

小红靠捧，大红靠命。x玖和什么红都不沾边。舞也跳了，歌也录了，综艺也拍了，依然翻不起一点水花。队里人多少都有点沮丧。然而哥哥们依旧撑着一方小小的天空，保护着几个茁壮生长的小嫩苗。他们安慰小嫩苗说没事，总会有火的一天的。

焉栩嘉想的很开。他是见过一次生死的人。只要他能和夏之光在一起，籍籍无名也没什么，全当消灾了。

他拉着夏之光的手去小吃街，夜市好繁华，夏之光馋得眼冒精光，一会要吃关东煮一会要吃烤鱿鱼，焉栩嘉担忧的看他，你还要跳舞的，吃这么多真的没问题？

夏之光满不在乎，大不了多跳会儿舞，运动运动就下去了。

他说这个草莓糖葫芦好好吃哎，嘉嘉你也来一口。

我不吃。焉栩嘉后退一步避过竹签尖尖，同时表达嫌弃，我吃了容易胖。

夏之光笑了，不是胖，是长个呀。

焉栩嘉瞥了他一眼，反正我不会为了多吃两口小蛋糕再去跳舞。

那你健身呀，夏之光无辜地说。

不要。

夏之光哼了一声，又咬了一口糖葫芦边嚼边说焉小少爷就是懒。你看我又能吃好吃的又能练舞，一举两得多好啊。

两个人有一个能吃就够了，焉栩嘉说，两个人都能吃焉小少爷要破产了。

夏之光锤了他两拳，焉栩嘉边大笑边后退。

焉栩嘉笑着扫视人群，突然看到对面有两个女生着急的盯着他们。手放在嘴边对他们喊着什么。焉栩嘉指指自己，女生用力点头，又指着他旁边的夏之光，神色更着急了。嘈杂的人声里什么都听不清楚，焉栩嘉眯着眼努力辨认口型。

什么？

快……跑。

要……

到底在说什么啊。

要下……来…了

要下来了！要下来了！快跑！

好像不是要，是……

掉……下来了。

焉栩嘉大脑一片空白。

他抬起头

一大片广告牌急速坠落，在眼前覆盖下一层阴影。

失去意识之前他看到夏之光朝他垮了一大步，

然后，

把他奋力推开。

为什么……会这样？

焉栩嘉站着，一动不动的站在死去的夏之光面前。他的腰被广告牌的铁架截成了两半。血喷在焉栩嘉的身上，一开始温热的，现在已经凝固了。衣服又黏又硬的贴在他身上。

不是已经避过去了吗？

不是已经……

焉栩嘉想说话，可是拼命挤压喉咙也发不出声音。喉结咯咯作响，他在痉挛，在抽搐，他快要呼吸不过来了。他的眼睛又干又涩，有种灼烧的痛感。痛意从胃爆发，迅速蔓延到身体每一个器官，每一条血管，每一个骨头缝中。

每根骨头都好像长出了骨刺，骨头和骨头摩擦挤压，刺破细胞和神经。他仅仅是站着不动，就痛得想要立刻死去。